自始至终隐没在一旁看着的宁修远眸色微凝,他似乎猜到了所求之事……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沈谦一步。
沈谦起身之后拱手作揖,深深呼吸了一口,才看向皇帝,郎朗开口,“陛下。方才微臣听闻,微臣夫人如今也被关在大理寺之内……微臣心下虽然担忧夫人安危,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明事理要求陛下破格应允将夫人放出来。只是,方才微臣也听这位御林军小哥说了,太子殿下先前吩咐过,要将家眷们一并关押……微臣乃是许四娘家眷,还请陛下做主,允许微臣进大理寺内陪伴仵作许四娘。”
字字句句,字正腔圆。
朝臣哗然。
有与之还算交好的,几乎是怒其不争,“沈谦你疯了?!你如今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还得感谢你们的长期分居,你倒好,这个时候硬着头皮往里挤,充当好男人呢?”
也有看好戏的,对沈谦这个时候佯装好丈夫的行为嗤之以鼻,“宠妾灭妻这些年,也没见他去许四娘那宅子看一眼,仍由那孤儿寡母的遭人冷艳,二姑娘倒是个伶俐的,自个儿往东宫挤了,听说那大姑娘哟……连个上门的媒婆都没有。这亲爹当的,也是有趣……”
沈谦垂在身侧的手倏地一抖,却是一个字的辩驳都没有,只又一礼,“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的脸色……本就灰白的脸色,因着此刻耷着的表情,显得阴云密布风雨欲来。大臣的交头接耳声渐渐弱了许多,最后变成了你知我知的眼神交流,大抵都是戏谑、或者怀疑,他们并不相信一个平素“宠妾灭妻盛名在外”的沈丁头、一个在朝堂之上混日子的御史大夫,会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孤勇。
是以,看好戏者居多。
只有皇帝,隐约间察觉出这些年自己的这位御史大夫一直都在装傻充愣、一直都在藏拙、一直都在将真正心中所重套上层层枷锁,给世人一个截然相反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