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话 雪地、炮火、爱心(二十三)

幔障般的天幕,忽然突兀游出了一条青色的长龙,于重云中穿行。

雷声响起,闪电伸出枝丫贯穿天地,击打在青龙身上,天地间横生一道雷劫,青龙应声而落。

诗怀雅惊叫道:“特子,你看左手边,天上有龙!”

“哪里?我没看到。”特子仍在赶路,“就快到你学校了,你坐稳点。”

穿过了一条小区的内路,特子最终带诗怀雅来到了大门前,修葺一新的金属栅栏门,学生在门口陆续进出。

诗怀雅从车座上跳下,身形轻快,说道:“谢谢你。”

特子把前襟挂着的包放回了后座,又拿绑带结结实实绑了三圈,地上似乎有东西落下,但他又似浑然不知,只是笑着道:“小事。”

他挥了挥手:“顺路而已,有缘再见。”

特子这一句话回得快极,还未等诗怀雅反应过来,他骑着车子已经走远,淡淡的人影沿西行去,在路口一转弯,人已消失不见。

诗怀雅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东西,看了看后塞进兜里,心含不舍,仍转头西望,但见路旁的大树如遭雷殛,从根部向外燃烧了起来,一时间悲从中来,直到她看到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位垂着长发,头生龙角的少女。

“夕先生?你怎么也在?”

诗怀雅赶忙向树下跑去,这时的夕面色苍白,似是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诗怀雅长官,你困在这里太久了,跟我回去吧。”

夕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吸力将诗怀雅拉住,难以挣脱,她只觉一阵晕眩,由远及近,周遭景物都化作了底片,就连地面也在一瞬间薄如纸张。

她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相剥离,意识在缝隙中穿梭。

终于,她睁眼,惊醒。

她首先听到的是周围人的语声:“特哥,诗怀雅姐醒了。”

“臭猫,你没事吧?你把我叫来搞事,没想到自己反倒要交待了。”

诗怀雅意识模糊,开口便问道:“特子呢?夕先生在哪?”

此时的特子,连连向夕拱手道谢:“真是辛苦夕先生,再晚一步,这臭女人怕是如烂柯人,困于画中,一梦千年。”

“不妨事,举手之劳,看来李仲虽强,笔意却尚不及在下,刚才我轻触了一下画布……”未及夕说完,她周身传出了一阵阵雷鸣之声,响彻山谷,只听得众人神魂悸动。

再看向夕,她竟也似遭了雷击,束发的丝带与珠钗尽数寸裂,青丝散作乌黑发亮的流云。一口鲜血吐出后,夕软倒不起。

众人皆是一惊,吴涛正欲冲到她身侧,却被呵止住:“不用过来,我没事。”

夕脸色已由粉润变为苍白,勉力扶着椅子站起,举起酒杯,用杯中的酒冲净脸上的血迹,缓缓说道:“终究…终究是我不自量力了,没想到李仲一笔,真能映出那个世界的虚像,刚才我摸了一下画后,如涓流入海,画意被其尽数吸去,修为也折损了三十年。”

吴涛不顾夕的阻拦,将其扶至椅子上,叹道:“夕先生不必太过介怀,这幅画是凝聚离天帝毕生心血所作。”

“先考昔年曾与其共事,他也曾在武学和源石技艺上指点过我。这画光凭画意,已堪比他数十招攻势,能从画中救人且逃出,您足以自豪。”

夕的表情更加凝重:“也许,正因为我碰了这副画,画意瞬发,诗怀雅才会被画意困住。还好那一刻只有她看到,不然我肯定没有能力一连救两三个人。我救她,只是为了给自己的错误补救。”

特子全当没听见这些话,捏着诗怀雅的脸说道:“姓诗的,还不快磕头谢谢人家夕先生,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你差点就被锁在这画里,一辈子当植物人了。”

诗怀雅瞪着特子,恨恨道:“柳行善,你别太猖狂了,这副画里面的你,可比现在的你好上一万倍。”

特子一愣,试探着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诗怀雅道:“柳行善,这就是你的真名,怪不得你化名柳一心去偷东西,做坏事的人怎么可能叫行善?”

特子面带惊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诗怀雅摸了摸兜,掏出了一张卡片,赫然是一张学生卡,上面印着一个大头照,和姓名、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