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队伍前头除了也先的领军旗帜之外,还竖着一面更为庞大的战旗。
这面旗帜红底镶金边,衬以紫色织缎,绘制一条回头张牙舞爪的黑龙。
这本是代表大明的龙旗,威严至高。
如今,这象征大明尊严的旗帜竟被敌人高高举起,成为其征战的标志。
城门缓缓打开,也先骑在马上领先走入,后面跟着牛马所拖的皇舆。这辆车子没有遮帘,金光耀眼,车中的人影赫然可见。
“众将听好,”也先振臂疾呼,“如今我护天子归北,再度率师南伐!”
他身后将士纷纷抽出兵刃,举矛狂舞应声呐喊——
“杀回中原,复我大元王朝!”
“踏上中土,重塑大元辉煌!”
接二连三的大胜冲昏了敌人头脑,连明廷皇帝都被他们俘获,哪里还有所顾虑?
这次,也先率领的大军比起往昔更胜一筹。前次得胜的战果吸引了众多部族争相参与战斗。
尽管表象和此前相差不多,但若仅以也先自己的主力军来计,人马已超十万之众。
大军刚刚穿过白羊口便就地扎营,而也先亲自带一队精锐骑兵,护送着朱祁镇疾速赶往大同方向。
大同城头之上,郭登望着远方飞扬的尘烟逼近,以及风中飘荡那原本熟悉的御驾龙旗。
不过一会儿,瓦剌军队就列阵于城下。接着他们将那乘坐的华车推出阵前。喜宁跃马横刀,来到阵前厉声高喊谈判。
“我今日特意护天子回朝,让他重新登临皇位。如果你们不准皇帝复位,那我们也会坚持不懈五年、十年,直到将背叛天子的奸贼全部清除!尔等作为大将军兵,若不敢迎皇帝于城前,还算是什么人臣!”
喜宁拽紧缰绳,扯着嗓子高喊,声势咄咄逼人。
但郭登始终未加理会,只是神情淡漠地盯着那之车,抬起眼远远和驾车而来的也先对视了一眼。
见对方毫无表示,喜宁再次喝道:“放肆的郭登!当今天子亲临于此,你竟敢不肯出来跪迎,莫非真要满门抄斩才后悔不成?”
听他说完这些话,郭登冷笑一下答道:“谁知道那是不是真天子。现今京城那位已登基多时,坐守江山安稳。只要有人胆敢在此地挑起纷争、惹事生非者,本将必下令万箭齐发,立刻格杀!”
他的话刚落地,城墙上的士兵立刻拿起弓箭,摆出射击的架势。
可很多人心中都犹豫不决,眼神游移,死死地盯着那面绣着龙的战旗——那可是皇帝的旗帜啊,怎么下得了手!
形势一变,喜宁赶紧拉紧缰绳,掉转马头,狼狈地跑回去了。
看到他离去,城墙上的守军都暗自松了口气。
大家都是大明的士兵,谁愿意对皇帝的旗帜放箭!
“皇上早就有令,无论如何都要死守城池,其他一概不理!”郭登大喝一声,又死死地盯了一眼那面龙旗,狠下心转身走下城墙。
而在另一边,也先远远看到喜宁回来,张口就问:“怎样?”
“他说皇上在京城已经稳住局势了,谁再胡言乱语当场就箭射之。郭登这小子真够硬气!”喜宁一边说,一边不耐烦地瞪了一眼马车里的朱祁镇,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是废物一个。
朱祁镇双手紧紧握住,咬着牙怒道:“我就不信,他真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