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急消息传来,说是夷王站在紫荆关城下,自封“上天选中的主人”,公然嘲笑大明没有新天子。
换句话说,如今的京城已是前后受敌。
除了最近的居庸关还在坚守,南北两边的古北口和紫荆关均已失守,情势已危在旦夕。
因此满朝文武才会抱着一团痛哭,希望皇上能南下迁都,兴许还能带着他们同行避险。
但另一方面,也先也不急着发动总攻,他正等待从东路进攻古北口的大军赶来会师。
能作战的大将也都安排到位,分别率领大军屯扎京外各营地,瓦剌和大明两军,都正在筹备即将到来的最终一战。
“关闭城门,传达朕的旨意:要与京师共存亡!现在士兵和百姓没有辜负我,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命令于谦和石亨——主将若敢抛弃军队逃命的,直接处死;士卒如果撇下统帅私自撤退,后面队伍有权立斩前队人员。”
朱祁钰听到接连不断的军事报告,神色严峻地下令。
殿下的陈循看着年轻的君主展现出这等坚毅态度,内心震动的同时也不禁提起了精神。
至于于谦本人,此刻没在上朝,他正在前线稳住守城士兵的心神。
“我赐下功名爵位,难道是看你们这群人哭成一团用的?谁要再不肯上阵杀敌,不许呆在这议事,立刻下城去安抚民心。再有人吵闹不停,胡言乱语……”
朱祁钰扫视在场众人,怒声喝道:“大汉将军在不在?”
听到皇帝召唤,殿上的锦衣卫立即列队站出,齐声高喊:“臣在此!”
“从今以后,再有人在军队里又哭又嚷扰乱军心,先重打一百军棍,接着押去城头抬砖头干活!”
这句严厉惩罚令一发,陈循立刻出面接话:
“陛下如此果断处置,事情轻松而国势可稳,功高望隆而德布四方,向上是王者典范,向内是霸主气象。陛下临危镇定如山,确实是万民效法的好君主!陛下就像高山一样稳固、如日月一样光耀四方,有陛下坐镇,京城里老百姓也好,朝廷上众臣工也罢,就都不会再惶恐不安了。”
一旁的王直听到这一番话说得如此顺畅,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陈循,没想到这种紧要关头还有闲工夫奉承皇帝。
“陈卿说得有理,那么就从罚半年俸禄做起警示,让大家都知道不能学!”
陈循连忙回应道:“微臣谢谢皇上宽典!”
陈循正跪着行礼呢,突然抬起头,一脸懵。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这不是应该行赏的事儿吗?怎么听着像是要处罚的意思?
要不是他眼角扫到一边正有人把一尊像煞神般的大火器往瓮城里搬去,恐怕他此刻还会想不明白。别人愁的是京师要是守不住该怎么办?他已经开始琢磨京师守住之后下一步得干点啥了。
“没别的事的话退朝吧,大家都快回去各尽本分。我可不听谁说什么打算拼命之类的混话——到时候可没人管你是不是还在磨叽!”
说罢,朱祁钰便站起身来,挥袖转身走人。
“退朝!”一声吆喝,来自兴安。
他刚刚从偏殿走出来,卢忠便快步迎了上来。
“陛下,这是一封来自紫荆关和古北口送来的紧急密信。”
朱祁钰接过情报展开一看,手上关节都捏得发白。情报里写得明白,敌军从其他地方绕过了紫荆关防线,发动前后夹击。当地的守军主将韩青死于城墙;右副都御史孙祥也死在巷战里。古北口守将也同时阵亡,后面的死伤估计数据都一一列着。
过了一会儿,朱祁钰才深吸了一口气,将情报收起,嘴里淡淡说:“我知道了。”
锦衣卫目前的情报递送新方式虽然效率高了不少,但也不是什么消息都会公布或者转告带兵主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