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是负责战俘营,耳边回荡着俘虏们唱歌跳舞的声音。
看起来挺热闹,打仗就不一样了。
吐出一颗荔枝干的核,张三笑着问对面的俘虏:“你们是怎么过年的?”
这个俘虏叫巴雅尔,意思是“幸福”。按理说,他的祖先应该有过风光的时候,后来家道中落,成了奴仆,加入了联军。
听到问题,巴雅尔用不太流利的官话回答:“祭祖、祭火、杀羊,一家人一起吃饭。”
巴雅尔看着火堆,说到“家人”时,眼神有些暗淡。
不用想也知道,他被俘之后,家里人肯定已经被别人分了,无论男女。
“那差不多吧。”
张三咧嘴笑了笑,接着问:“你们守岁吗?”
“我们不叫守岁,叫‘熬年’。”
巴雅尔摇摇头,苦笑着说。
“熬年?听起来真难听,好像跟受苦一样。”
张三摇了摇头,不太明白。
“我们信奉火神,也拜佛祖,佛说轮回,人生就是苦难。”
巴雅尔低声说道。
旁边的神武卫听了,摇摇头说:“我听说,你们佛祖的法器是用人骨头做的?”
大家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说,这是提醒我们记住生死无常,督促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不要偷懒。”
巴雅尔皱着眉头解释道。
“给他们干活?”
张三瞪大了眼睛,一脸困惑。
巴雅尔听了,看了张三一眼,觉得他说得对,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层意思呢。
“应该是这样,这辈子吃苦,来世就能享福。”
巴雅尔继续解释。
“不愧是佛教,说得头头是道。”
张三往火堆里扔了一把柴,火星四溅,接着说:“我们努力,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实在不行,也要让后代过得好。你们这种今生受苦,就不考虑子孙后代吗?”
其他神武卫也点头赞同张三的话,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巴雅尔。
巴雅尔摇了摇头说:“只要吃的苦能积德。”
“积德就是让他们当牛做马干活?”张三撇了撇嘴,觉得这话太荒谬了,接着说:“我们不一样,我们拼命干活,多攒点钱,或者立点战功,让子孙后代沾光,这才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我也想不通。”巴雅尔用力搓了搓脸。
在俘虏的日子久了,他越来越不明白,以前自己怎么会那么心甘情愿地当个狗。
巴雅尔只是一个例子,几乎所有的俘虏都是这个样子。
“大过年的,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
张三抬头望着月亮,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你会唱歌吗?要不要来一段?”
“会一点点。”巴雅尔说完,大家都等着他唱。
低沉的声音好像不是从巴雅尔嘴里发出的。他轻声哼唱起来,旁边的俘虏也开始跟着唱。
渐渐地,那些唱歌跳舞的俘虏都停了下来,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对着火堆发呆。
草原上的歌声低沉有力,却带着悲伤的情绪。
音调不断变化,变成粗重的气泡音,猛烈地冲出来,像是万马奔腾,黑夜仿佛变成了白天,无边无际的草原,河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一个个俘虏的声音相互呼应,神武卫的人也不忍心拍手打断这动人的歌声。
深夜的京营,似乎还回荡着那奇妙的旋律,但月亮落下了,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