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太深入了。”
现在的刘安,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出风头、好大喜功的人了。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反过来,兵的素质也会反过来影响将军的能力。
自从出关以来,连续不断的胜利,已经在地图上划出了大片区域,但朝廷到现在还没派文官来接手管理。
如果一味夸大战果,根基肯定不稳。
三万卫的指挥使刘旺,是建州女真和汉人的混血后裔。
在朱祁钰登基之前,把流民发配到边疆是很常见的事。而三万卫这个前线地带,士兵有的是被发配来的,还有的就是内迁的女真和其他蒙古部落留下的后代。
跟刘安的大军相比,这些兵的战斗力和纪律差得太远。
作为归附者,给自己取个汉姓,在这些边疆卫所里很常见。
面对刘安,同姓的刘旺显得有些拘谨。
毕竟,刘安是大明的广宁伯,比那些蛮夷贵族还要高贵。
刘旺听了刘安的话,也开口说:“福余卫比朵颜卫强些,不过我们一直在赶他们,跑一阵子,总会回来的。”
他毕竟是归附的后人,说话一口标准的官话。
刘旺没说的,是他现在赶人的手段,跟刘安部队的不一样。
牛羊和奴隶都是战利品,让手下士兵分得一些,也算是种奖赏。
听到这话,刘安看了刘旺一眼,点头道:“等牧民都登记清楚了,这次要是烧死了他们,以后就很难再回来了。”
百姓就像水,君主就像船,把牧民发展成眼线,能大大减轻斥候的压力。
“传令下去,各营就地休息,接下来,就是持久战了。”
刘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地图上的突出部分。从来没有一次战斗就能决定胜负的,政治上的胜利,必须靠长期的斗争来实现。闯关东,要经过山海关,而山海关在开原之后,广宁那边。所谓的关东,就是山海关以外的地方,这些边疆的卫所。清朝入关后,又回到了关外。其实原因很简单,明朝的时候,辽东是以军队为中心,多次从关内往外面迁移百姓。但因为朝廷一直强势,所以大多是强制性的迁移。可没有基础建设,连棉衣都供应不足,关内的百姓怎么能在东北的严寒中坚持下去?一个国家并没有那么坚强的韧性。打过持久战的人都知道,持久战通常是弱势一方对付强势一方的手段。持久战需要进步和正义作为支撑,没有这两点,强大的国家反而会被拖入战争的泥潭。因此,后来很多强国常常放弃文明礼义,对落后的国家进行残酷的。几千年的国家经验,历史赋予了一个国家文明,而文明又给了国家一种内在的韧性。文明国家在整个星球上都是非常少见的。如果说生命是一种奇迹,那么在这些奇迹中,诞生的奇迹就是文明型国家。世界上的主流从来都不是和平。自从人类有了王朝,战争就从未停止过。和辽东的情况类似。湖广这边进展得很快。朱祁钰并没有尊重当地风俗的圣旨,在民族这个概念出现之前,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操作的。更何况中原先进的文明,有很多人是喜欢趋炎附势的。如果向一个地方大量迁入流民,可能会形成更大的流民群体;但如果迁入的是读书人,这些人就会想尽办法让当地人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王骥没想到朝廷反应这么快,连孔家的人都到了湖广。各地原本辞职离开的官职被迅速填补。采用半军事化的手段,也让这些文人受到武人的限制。现在湖广的政策是劝农养桑。连年打仗,收不上多少田赋,皇帝直接免了湖广三年田税,以此吸引那些无法去京城的流民。配合政治需要,王骥的大军也开始对苗人宣传:“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要和平,不要战争!”同时,薛瑄也来巡视湖广,上任后立刻让人着手,寻找那些苗人的家族背景,亲自上门和他们讲道理。原因是……,最后一根稻草则是……。现在田税已经免了,麓川之战也结束了,再继续打下去意义不大。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但……的首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力白白失去。薛瑄拜访的多是土司贵族,至于深入基层,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语言不通。
薛瑄还打算在这儿办个学堂,得跟各个土司说清楚,免得以后出乱子。
“尊敬的巡抚大人,化抓族人没有参与。”
一个老人坐在薛瑄对面。
这里是个苗寨,到处都是木头和竹子盖的房子。
两人中间点着一堆火。
“化抓,我是说,让寨子里的人把那些参加叛乱的人叫回来,朝廷不会追究。”
薛瑄点点头:“现在田税已经免了,仗也打完了,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坐在他对面的土司首领叫化抓,意思是“攀岩”。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位首领年轻时是个很厉害的战士。
他眯着眼睛,没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