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宛白屋里的窗正能瞧见后院那柴房。

其实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柴房,而是老鸨平日里用来调教楼里妓子的地方。

犯了事的姑娘哥儿进去,没一个能站着走出来。

可偏偏那些隐在私处的伤会被恩客视作情趣,听闻哪房的哥儿或姑娘新受了调教,甚至要花大价钱买下那夜。

那些身子弱些的,死在床上都有可能。

杜宛白就曾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可怜哥儿,白日受了罚,又被恩客点了伺候,当晚便被裹着白布扔去了后山的乱葬岗喂鹰。

以往他总不喜欢这窗外的风景,不愿看到那噩梦般的柴房,也不愿看那高墙。哪怕屋里闷着,也从不肯开个缝来。

但今晚他却一反常态大开这窗户,坐在窗边瞧着那柴房。

他回来楼上时,屋外的两个大汉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徐书是用了什么法子引开那两人,更不知道此时进去那柴房没有。

杜宛白正担心着,柴房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看见抱着个瘦弱少年的徐书走出来,杜宛白忍不住勾了勾唇。

但下一秒,他却属实被吓了一跳。

他瞧见徐书双手抱着那哥儿,走到足有三米高的围墙旁,又朝后微微退了半步,随后一脚踏在那平直的围墙上,衣袂翻飞间,便已经越过了围墙。

徐书一跃过那围墙,杜宛白就看不见他身影,可方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异,让他面上泛出几多苦笑。

原来那墙,其实没多高啊。

杜宛白这边刚感慨完,便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尖叫,意识到可能是徐书给的药物起了作用,杜宛白面上的笑带了几分真诚。

他不需要翻,那墙也快要倒了。

——

徐书守了沐京华一夜,等天边泛起鱼肚白,沐京华才悠悠睁开了眼睛。

徐书反应很快,看见他醒来,心头一喜:“喝水吗?”

徐书从旁边拿来一直温着的水递给沐京华,看少年略艰难地坐起身,又有些担心:“身上的伤还疼吗?”

沐京华没点头也没摇头,却朝徐书笑了笑。

这似乎是徐书第一次认真打量少年的笑容,其实算不得多灿烂,但出现在这张受尽磋磨的小脸上,却让徐书很是珍惜。

他甚至忘了自己想说些什么,只看到沐京华笑,便也跟着笑,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看着彼此。

直到外间传来一声咳嗽声,徐书才回过神来,看到齐怀仁站在门口,挑眉问道:“齐大夫,有事?”

齐怀仁看徐书这一副把医馆当家的模样,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