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走前留了封信。"
刘启把纸袋推过去,"说'小柚要是愿意走
我这条路,就替我看遍人间烟火;要是不愿意,就替我好好活着'。"
卢宝柚的指尖触到信纸的刹那,
忽然闻到股熟悉的火药味——和他小时候偷翻父亲旧皮箱时闻到的一样。
他猛地想起,那只皮箱里总塞着半盒受潮的火柴,还有张被揉皱的全家福。
原来不是父亲不爱收拾,是每次出任务前,
他都要摸一摸这些东西,确认儿子还在人间等他。
"我...我能再待会儿吗?"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碑上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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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我爹说说话。"
刘启没说话,只是弯腰把白花重新摆好。
野菊的香气混着露水漫开,他转身时,军装下摆扫过碑前的荒草:"能站在这儿的人,都是被护着长大的。"
他的背影融入夜色,声音却清晰地飘过来,
"你现在能有这一辈子,是因为有人把脊梁骨拆下来,给你垫了路。"
卢宝柚望着刘启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弯处,这才慢慢蹲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颗弹珠——是集训营淘汰那天,
他躲在厕所里哭时,从裤缝里掉出来的。
当时他以为是自己攒的,现在才看清,玻璃珠里的蓝纹和碑下那颗一模一样。
"爹,"他对着石碑轻声说,
"我以前总怪你走得狠。”
“现在才明白,你走得急,是怕回头看我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山风又起时,碑前的野菊轻轻摇晃。
卢宝柚把弹珠放在照片旁,
看着月光将三颗蓝玻璃珠串成一线——就像当年父亲牵着他的手,
走过巷口那排老槐树时,影子叠在一起的模样。
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叫,这一次,卢宝柚听得很清楚。
那声音里没有他从前以为的荒凉,倒像在替谁,轻轻应了声"哎"。
刘启的脚步声在山道上渐远,最后被山风卷进了松涛里。
卢宝柚摸着石碑上"卢秋"两个字,指腹还残留着碑石的凉意。
夜露渐重,沾湿了他的裤脚,可他浑不在意,
只是盯着月光里那三颗蓝弹珠——碑下刘启留下的,
他自己摸出的,还有照片旁新放的那颗,在夜色里像三颗被揉碎的星子。
"啧啧,多感人的孝子戏码。"
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铜盆。
卢宝柚猛地转头,只看见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哪里有半个人影。
"别找啦,小傻子。"
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是从他太阳穴里钻出来的,
带着股腐朽的甜腥,
"你当这荒山野岭的,就真只有你和块破石头说话?"
卢宝柚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想起集训营里教官讲过的"耳魔",专挑人心最软的时候钻进来啃噬。
可不等他开口,那声音又黏糊糊地缠上来:"古神教会的人在山下等你呢,说你天生是块好材料——被淘汰的除魔使预备役,”
“怀抱着怨气的烈士遗孤,连血脉里都浸着守夜人的血。”
“他们说,只要你应下这门缘法,就能让你母亲的仇得报,让那些骂你'废物'的人跪在你脚边......"
"闭嘴!"
卢宝柚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爹说过,古神教会的东西都是邪祟!"
"你爹?"
那声音突然笑出了气音,"你爹就是个被洗脑的白痴!守夜人?哈,不过是给大夏当耗材的蝼蚁。”
“替人挡妖丹的时候可曾想过你?”
“留封信就死得干净,让你在乱葬岗烧了十年错坟——他要是真疼你,怎么不把命省下来陪你长大?"
"住口!"卢宝柚的声音在发抖,眼眶烧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