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的镇魂铃转得更快了,铃音里混着细碎的咒文。
陈苟突然仰头,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叫,震得晒谷场的窗纸哗哗响。
林七夜的斩鬼刀嗡鸣着出鞘,刀光映出老头脸上的青斑——那些斑在蠕动,像活的。
"七夜!"
吴痕从巷口冲过来,火纹岩还攥在手里,
"胖胖和渊子把弋鸳引到村外了,但刚才有只弋鸳爪子上...沾着血。"
他喘着粗气,
"不是陈阳荣他们的,是...是黑的。"
林七夜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陈阳荣断气前说的"它们在月亮上",
想起陈麓在审讯室里疯癫的"克苏鲁",
现在又加上陈苟的异常——这些线头正往一处绞。
他盯着陈苟逐渐佝偻的背影,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不是镇魔司的玄铁车,是普通警车的"呜哇"声。
"是二柱子带着李大夫回来了?"有村民喊了一嗓子。
陈苟突然僵住,猩红的眼睛缓缓转向村口。
警笛声越来越近,可林七夜却嗅出不对劲——这声音太尖,像被人拿指甲刮玻璃,刺得人耳膜发疼。
同一时间,上京市守夜人总部审讯室。
陈麓的手铐在铁桌上撞出闷响。
他整个人弓成虾米,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冷汗把囚服后背浸得透湿。
小主,
左青站在单向玻璃前,
手指敲了敲桌面:"陈麓,你之前说的'它们',和渔村的弋鸳有关系?"
"有关系?"陈麓突然笑了,笑声像破风箱,
"左队,你见过月亮睁开眼睛吗?"
他抬起头,眼白里全是血丝,
"我在渔村守了二十年夜,上个月十五,月亮上的云突然散了。
我看见...看见有东西在云后面动,像团烂肉,长着好多眼睛,好多嘴..."
左青的脸色沉下来。
他见过太多被邪祟缠上的疯汉,但陈麓的恐惧太真实,真实得像把刀扎在他后颈。
"所以你杀了陈阳荣的手下?"
他扯了扯领带,审讯室的空调开得太低,
"你说他们'要引它们下来',证据呢?"
"证据?"陈麓突然扑向铁栏,手铐链绷得笔直,
"陈阳荣在村东头挖了个坑,坑里埋着刻满咒文的石头!”
“我半夜去偷看过,那些石头在发光,像...像它们的眼睛!"
他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是怕被谁听见,
"昨天夜里,我又梦见月亮了。
那些眼睛在看我,说'该醒了',说'所有抬头的人都是祭品'..."
左青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看了眼,是林七夜发来的消息:【陈苟异变,与"月亮它们"有关。】
他捏紧手机,指节发白——林七夜极少用这种措辞,
说明渔村的情况已经超出常规除魔范畴。
"陈麓,"左青把手机收回去,声音沉得像铅块,
"你说的'它们',到底叫什么?"
陈麓突然安静下来。
他盯着左青的肩章,嘴角咧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龈:"克苏鲁。"
他一字一顿,"它们管自己叫克苏鲁。"
审讯室的灯光突然闪了闪。
左青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见过《镇魔古卷》里的记载,"克苏鲁"是沉睡在深海与星间的古老存在,”
“任何直视其真容的人都会疯狂——可那是传说,是写在泛黄纸页上的故事。
"左队。"监控室的实习生突然推门进来,脸色发白,
"渔村的监控...全黑了。"
陈麓的笑声在审讯室里回荡。
左青望着他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林七夜上次任务后说的话:"有些东西,不是斩鬼刀能解决的。"
此刻的渔村,陈苟正往村东头跑,猩红的眼睛里映着渐暗的天色。
林七夜握紧斩鬼刀,刀身上的血纹开始发烫——他知道,他们要面对的,从来不是什么弋鸳。
而在上京市的夜空下,月亮正缓缓爬升,云里有东西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