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颁布天下,大赦一批犯人

不敬长辈,在臣子也好,在君主也罢,都是极大的过失。朱祁镇当年的这些所作所为,如今都要一一被朱祁钰亲自奉还。

文武群臣中,几位将领低头沉默。张辅何等功勋卓著,却终究战死在土木堡一役。当时朱祁镇决意亲征,大臣们多次劝阻无果,到最后多少将士丧命沙场,他却竟能安然无恙地回朝!

祭文中继续写道:

“身为一国之君,在位十四年江山不保,福建、浙江百业凋敝,贵州、广西民愤四起,云南更是兵火不休。”

虽这些局面非他一人造成,但该承担的责任只能由他一人扛下。

又写道:

“此人不仁不义,宠信宦官,奸佞之人占据朝廷要职,爵位乱封,赋税苛重,视朝纲为虚设,黎民百姓陷于水火,而自身却享尽奢华,惹得众人怨声载道,四海动荡。”

此刻,朱祁钰说:

“朕当今天下初定,平定内忧于艰难之时。尊奉祖训继大统,依照局势承继正统。朕虽讲亲情,但也不能给他超过亲王的身份。”

“皇位已久空,国无主君,万民无依靠。祖宗打下的江山、亿万百姓托付于朕,朕既应了天命,自然要肩挑起家国重担,维护这大明江山不坠。”

“所以大哥言行失当、有违纲纪、德行败坏、不讲情分,声名远扬、天下痛恨。即刻削其称号,降为夷王,遍示天下。”

朱祁钰刚说完这段话,就手一抬,将手中祭文引燃,松手抛出。火光照映着文字翻腾起落,最后落下之时早已成了纷纷灰烬。

这篇祭文实则并非出自朱祁钰亲笔,他是委托过程谦之人,请教过于谦草拟而成。

祭文一经念出,整个场面仿佛陷入了静默。这个决定已无转圜余地。

此刻,孙太后和钱皇后仰望高堂上威严坐定的朱祁钰,眼中只剩下绝望和心碎。

大明对外戚素有严格管控,国舅多半只有虚衔,难掌实权。况且时局早就不同从前——朱祁钰的皇帝之位,靠的不是太后的授意,也没有假托伪诏,而是群臣共议、民心所归的结果。

说得明白点,今天的太后一系,已经指挥不动这位朱祁钰了。

于谦神色凝重地看着皇位上的新主,深知这不仅仅是一次削封仪式,更是一场当面道义上的审判。

这不仅是对往事罪责的一次公开清算,而且也显现出皇上仁德之心,虽对礼部有所震动,但更是在保护一批前朝重臣不遭清算——朝臣心里都清清楚楚。

尽管如此,于谦面对这种场面,仍不觉微微苦笑一声,那些请削爵位的联名奏书,说到底不过是顺势推一把罢了。

他心底明白,新上位的皇帝,是个厚道、宽和之人。

在这个年月里,“老实”往往成了容易吃亏的代名词,有些事光靠他自己是没法做决定的,必须有人帮他一把才行。

这边的吴贤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登上皇帝之位,神色沉静,眼先瞟了孙太后一眼,接着又默默低下头来。

礼成后,汪招娣走了过去,在钱皇后面前站定。虽然两人都穿着体面,但她们的命运已是截然不同。

“你是来笑我今日落魄的?”钱皇后昂首站立,没显出一点退让的意思。

汪招娣笑着摆摆手,说道:“大局已定,我夫君让我来问问,你打算是自己搬出去住,还是住在西宫呢?”

而朱祁钰知道,西宫是个晦气的地方,前朝那位景泰帝就是死在那里。

听到这话温和的问询,钱皇后蹙起眉头说道:“他既然把我废为了妃子,那我和以前不同了,日后也会和我的夫君一起安顿。”

说罢便转身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