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瘦高个退到身边,刀疤脸突然抬眼扫向红轿,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准备随时随地出手偷袭。
疤痕覆盖的脸颊肌肉突突直跳,显然在权衡着什么。
就在他转身时,他脖颈后的肌肉绷得像块铁板,那道斜斜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响,像是在发泄着没处撒的怒火。
刀疤脸眼角的余光刚瞥见骡车上的老叟动了,那股骤然压来的气势便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老叟不过是缓缓扭过身,一双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搭在车架边缘。
指节突出如老树根,可那双眼扫过来时,竟比寒潭还要深冷,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心思。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漫过来,压得他胸口发闷,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
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惧意,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甚。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敬畏,让他不敢有半分轻举妄动的念头。
他死死盯着老叟那双浑浊却藏着精光的眼,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是他们……神剑阁的大先生和小先生!难怪这中年人剑法如此凌厉,难怪这老叟仅凭一个眼神便能镇住场子。
刀疤脸喉结滚了滚,那张布满疤痕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暗影卫虽狠,对上神剑阁却无异于以卵击石,尤其是大先生那柄快得看不见影子的剑,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他斩的。
“老大?”瘦高个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询问。
刀疤脸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戾气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认命的颓败。
他狠狠咬了咬牙,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撤。”
没有多余的话,他转身就走,脚步踉跄了一下,竟像是被那股无形的气势压得有些不稳。
瘦高个虽满心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连一丝杀气都没留下。
石亭旁霎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杜尚清望着骡车上的老叟和红轿旁的中年人,拱手道:“多谢二位先生出手相助。”
老叟淡淡颔首,枯手从车架上收回,重新闭上眼,仿佛刚才那股迫人的气势从未出现过。
中年人则收了剑,笑道:“路见不平罢了,杜兄不必多礼。”
杜尚清刚直起身想再道谢,喉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